大頭春,一個逃家逃學逃社會的孩子,藉著週記,建立起自己的小王國。他的生活週記裡,有確切發生的時事,懵懵懂懂的學習心得,還有人們習以為常或難以消化的胡說八道。他也許是個壞小孩,值得所有的賢明家長和賢明子弟認識。
我妹妹從0歲到19歲之間的生命旅程在我的記錄之中呈現了真實而悲慘的容顏,我的懺悔又是如此模糊、顛簸而狡獪。這種情境使我不得不意識到:男性的誠懇是如此艱難的啟蒙經驗;它可能來得很晚,可能永遠不會發生。
我妹妹始終明白這一點。
親愛的上校:你是已經斷裂、湮滅、銷毀、被遺忘的歷史的一部份;沒有人將會認識你、關心你、發掘你或記得你。你也許將在小說裡重生一回,但是請試著更沮喪一點,因為我們實在懶得再去溫習自己的冷漠、虛矯、無知和怯懦了。~殺害你的共犯們
與其稱<撒謊的信徒>刻劃了某個集爭議於一身的政客,倒不如說它揭露了權力所誘發的人情惡質之源--懦弱、貪婪、傲慢以及無知;權力如何使擁有它和失去它的人屈服、攀附、獨斷甚至盲目?這是每一個不肯撒謊的人應該追問的,也唯有在這樣追問的時候,人民得以超越領袖、歷史得以擺脫政治,信徒得以遠離神祇,小說得以瓦解謊言。
在那個很遠很遠的地方,也許有一家7-11,也許我爸爸就站在它的門口。我不知道:當他看見玻璃門上貼著那張印了我的照片的尋人海報時,他會想些什麼?也許他會這樣想:哇靠!我兒子跟我一樣,也落跑了!也許他會想:哇靠!大頭的頭怎麼變得這麼大?大得嚇死人!也許,他會讀一讀我媽在海報上寫的抒情文。也許,他根本不會注意到我那張海報;他祇是走進去,買了一包香菸。
稗字如果不作「小」、「別」義解,而純就其植物屬性訥;說小說如稗,我又滿心景慕。因為它很野、很自由、在濕泥和粗礫上都能生長;人若吃了它不好消化,那是人自己的侷限。
pseudo這個字在漢英字典上的解釋是「冒充的」、「虛假的」、「偽善的」。可是這個字原來沒那麼「不道德」。有人非常認真地投入一個理念、一個想法、一個信仰或者一個人生態度,可能永遠不明白這種投入其實全然錯了。很多我們稱之為「偽知識」的東西就是這樣發生的,它們不值得一讀嗎?如果把它們當作小說來讀呢?《本事》是張大春對小說書寫形式的另一獨特發明,無論東方、西方,皆可謂前不見古人。
你可曾細細留心過,生活在我們週遭的人群嗎?隱身於市井街坊間的各式人物,有多少曾在我們流動的生活中錯身而過?作者以最細膩與動人的筆觸,在世紀末譜寫出最抒情的小說樂章,57篇小說,57位人物,讓我們眷戀、情愁、悵惘以及從腦海裡漸漸退色的人物,重新自記憶中甦醒,因為一路上我們都共同這樣蹣跚而來。
張大春,輔大中國文學碩士。現任輔大中文系講師。曾獲聯合報小說獎、時報文學獎、吳三連文學獎等。著有《雞翎圖》、《公寓導遊》、《沒人寫給上校》、《撒謊的信徒》、《文學不安》、《少大頭春的生活週記》、《我妹妹》、《野孩子》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