朋友跟我玩一個遊戲,要我寫出三種自己最喜歡的動物。
「狗、獅子、野馬」,不加思索我寫著。
她瞧了一眼,說:「由此可見,你內心深處嚮往著無拘無束的日子。」
真的!不管自己的生活多麼緊張匆忙,作息多麼循規蹈矩,心底的野馬不時會顯形,使我總想擠出一點點空檔,為尋覓美麗的意境而浪跡天涯。
絕不是自己為貪玩找藉口,仔細想想,我們每一個人不是只有在遠離自己平時熟悉的一切人、地、事物之後,心才會再度活絡起來,思緒才再度靈巧起來,對自己周圍的一切也才再度感到新鮮。
所以暫時拋開工作,家庭和一切煩惱的事,置身於毫無牽絆的地方,讓自己享受些寧靜與休閒,或許還能遇上「意外」。我想,這就是為什麼現代人熱中度假的原因。
說到意外,有時候全然未必是壞的事情。好或不好,往往視當事人的感受與反應而定。旅行,就是這麼有趣,看遍天下事物,事事不通,也事事通。
帶著紙筆,背著相機,從亞洲、美洲、澳洲、到歐洲,開始尋夢、尋美,回來後和朋友分享收穫時,他們總是說:「真羨慕妳啊!妳真會玩!」
可不是嘛!一幢又一幢紅瓦、白牆的小洋房,柔柔地躺在如波的綠野,一望無際的草地綴滿了小白花。這是我童年夢裡的仙境。
夢幻成真並非想像的那麼難。在巴伐利亞的草原上,我終於見到夢裡的仙境。
站在橄欖球山巔,遠眺耶路撒冷,想起幾世紀以來聖地的美譽,並沒有為這個古城帶來和平與寧靜,不由得讓我從遊興中驚覺,人類對於宗教的真諦,是否真能領悟?
穿梭在埃及神廟時,「永恆之生」的信念,從古埃及人的壁畫裡,緊緊扣住我的心弦,告訴我人類對來世那種殷切重視,遠超過短暫的今生。人類真是幽默的動物,當他缺什麼的時候,偏偏整天都念著那沒有的東西。
喜歡旅行的人,有時候並不見得快樂,甚至有些痛苦,因為每當自己踏入另一個國度時,就如同照鏡子一般,透過自己的雙眼看到別人的種種,反射回來,又將自己徹頭徹尾審視一遍,好的、壞的;進步的、落後的;開朗的、迂腐的;全部攤在眼前,無從閃躲。
感謝我先生體察野馬之心,他每次到世界各地開會出差,託他之福我成了最不可丟弄的「隨身行李」,然而當我準備把沿途感受寫成一本書,他說:「真奇怪,這些國家和地方不是我和你一起去嗎?!怎麼我都沒看見呢。」
一點不奇怪,遊山玩水,或穿梭市集陋巷,除了肉眼之外,若能用心眼去洞察萬物,花花世界是看不盡,也看不完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