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蠻荒傳奇:第一章(試閲)

有店 2017-04-06
第一章 滅族
 
 
 
後陽潛伏在大樹上,已經三天三夜。
 
他借着盤根錯節的老樹樹蔭,把自己變成樹的一部分。這是窮族獵人世代相傳的求生技能之一。要成為獵人,首先不能被獵物發現,必須想像自己是大自然的一部分,調節呼吸,輕輕的,忘記自己在呼吸這件事。他必須要連自己也忘記自己的存在,才可以變成大樹的一部分。
 
“這樣才獵得到任何你想要獵的野獸。或,不被任何人獵得到你。”窮族長老說。
 
獵人後陽想要獵的是樹下不遠處的三十人。他知道彼此實力懸殊,背後箭囊只有三支箭。窮族獵人有個規矩,外出從不帶超過三支箭。他們相信只有被趕入窮巷的狗,才可以發揮所有潛能,爆發變成惡狗。因為只有三支箭,窮族人必須箭無虛發,一箭穿心。
 
蠻荒年代,處處危機,稍微有遲疑,便會丟命。
 
後陽的成名技,乃是一箭二喉。瞄準兩隻動物的喉嚨,在它們互相交錯的時候,一箭穿過,兩個喉嚨兩個洞,是他苦練多年的絕技。七歲那年,他與其他相同年齡的幼童一起告別族人,分別孤身闖入深山三年。他被規定每天只能造一支箭。當天吃的,便全靠它。有時候運氣不好,沒有獵物,便必須靠昨日剩餘的獵物。因此他的箭術越練越好,從開始每天餓肚子,用石頭打食青蛙小蛇螞蟻,到最後已掌握一箭殺二的絕技,獵殺山豹猛虎。
 
許多同齡一起入山的幼童,不是餓死,就是被野獸吃掉,或誤食毒菇而亡。他是少數能倖存下來的幼童之一。三年後能回來的,就是窮族獵人。窮族人必須如此殘酷對待自己的孩童,否則無法在這洪荒野林生存。
 
七歲那年入山,經歷三年的艱辛磨練,後陽成為一個窮族獵人。
 
十二歲那年,後陽與其餘窮族獵人必須捨棄弓箭,帶上一把短刀進入森林,然後在十天內搏殺一頭兇猛的猛獸。誰獵到最兇猛的獵物,誰就被選為那一年的窮族戰士。一群窮族獵人,當中只有一個能得到戰士的榮耀。只能用短刀獵捕猛獸的傳統,乃是因為窮族人並不能只精於箭術,否則敵人一旦接近就會被殺。因此窮族人也須要鍛煉近身搏鬥的格鬥技。
 
後陽用了八天時間,跟蹤一隻大黑熊,摸透它的作息與出入習慣。他活抓一頭梅花鹿,再把活生生的梅花鹿綁在大黑熊居住的山洞前,讓它飽食一頓。黑熊飽食後回洞入睡。趁它睡得最香最沉的時刻,後陽用短刀刺入它的胸膛長長一劃,肚破腸穿。但黑熊皮厚肉粗,一時不死,發出震耳欲聾的哀嚎瘋狂追殺後陽。
 
他用盡力氣左閃右避,逃出洞口,朝附近的大樹一躍,身手敏捷地攀附在大樹上,迅速往上爬。大黑熊不理會傷口,也跟着爬上大樹。一人一熊不斷往上爬,直到快到樹梢,樹身幼細再無法承受人和熊的重量。後陽自知無法格擋黑熊的一擊。
 
而黑熊已經快到他的腳跟,只要一抓,勢必被拋下大樹跌傷,再被撕裂生食。
 
他把心一橫,拿着短刀,往身後一跳,短刀卻插入黑熊後腦裡。後陽緊緊握着小刀,全身懸空,硬是掛在黑熊後腦。慌亂中,黑熊疼痛失血亂抓亂吼,逐漸失去意識。後陽也不知被利爪抓傷何處,但最後他忍着痛,借着下墜之勢,用力往下拉扯。
 
一人一熊從高處跌下,昏迷不醒。
 
不久下了一場大雨,空氣轉冷。傷痕累累的後陽慢慢醒來。他發現黑熊倒在身旁,已經死透。憑着獵到的大黑熊,他得到了窮族戰士的榮耀,並得到了窮族世代相傳的神箭。後陽從箭囊裡取出一支鬼箭羽木箭,交給長老,再放入戰利品。
 
鬼箭羽,草藥也,破血通經。然而窮族人知道,每年在寒冬降臨,大寒節氣時,皓白深雪下的鬼箭羽叢裡會悄悄長出特別剛韌的樹身。這樹制箭,箭剛韌輕巧,無堅不摧。
 
窮族神箭上刻了“女媧”二字,也叫女媧箭,是窮族人代代相傳的護身符,由上一個戰士傳給下一個戰士。神箭外表黑黝黝的,似銅似金,無法折斷,堅實厚重,由於太沉重,無法用一般木弓射出。後陽自製的許多弓,即使拉滿弦,也無法把這支箭射遠。射不遠的箭毫無殺傷力,因此他一直放在箭囊裡。
 
對於箭術精湛的窮族戰士,後陽不需要神箭。
 
他甚至從沒用過第二支箭。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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